第十六章
⽔雁楼连续在『驭奴馆』外头候了五天,朱漆大门始终紧闭,尽管急着知道盈光的状况,他还是沉住气等着,不顾围观的人群。
望着大名鼎鼎的“商皇”变得如此狼狈落魄,大家开始

头接耳。
“真是看不出来,这么有钱居然想⽩玩女人…”
“是呀,不过这盈光姑娘也真不知羞

,竟敢私自叛逃,主动送上门,不玩⽩不玩…”
⽔雁楼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,却不愿盈光受到污蔑,气愤地朝人群大喊一声:“滚!都给我滚!”
围观的人群开始

动,对⽔雁楼的咒骂也更不客气,还好⽩云天三人及时赶到,连哄带骂驱走无事生非的群众。
“雁楼,先回去吧!这样等也不是办法…”⽩云天见好友一副落魄模样,只能出声劝阻。
⽔雁楼却继续以拳头重击着『驭奴馆』大门,一脸坚定。“除非让我见盈儿,我才要走。”
马凯搔搔头,忍不住靶慨出声,“唉!早知道就别搞什么赌注了…”
常在喜捶了他一下要他住口,然后跟着劝告⽔雁楼:“盈光姑娘会没事的…先回去吧!”
虽然⽔雁楼没说什么,但从他的小厮阿信口中听说盈光姑娘投湖自尽,他们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。
“我不回去!我要亲自恳求盈儿的原谅,带她一起回『天⽔庄』…”⽔雁楼停止捶门,将额头靠在门上,悲伤地叙述那天的事,“她知道赌注的事…她好伤心,然后在我眼前跳⼊湖里…我一直找,却抓不住她…”
想起她如泣如诉的眼眸,还有那倾注

意的最后一支舞,心脏便传来一阵刺痛。
“她会没事的…”⽩云天等人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,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,“在这儿等下去也不是办法,先回去吧!”
“我要带盈儿一起回去…”⽔雁楼眨去泪光,又继续捶门,大门终于奇迹似地开启。
“小子,你是存心拆了咱『驭奴馆』的门是吗?”天机老人红咚咚的脸从门

探出,一脸不悦,“想⽩玩咱丫头,现在又想拆咱的门,你⼲脆放把火烧了咱算了!”
“老人家,盈儿怎样了?求您让我见她好吗?”无视于天机老人的怒气,⽔雁楼硬是将⾝体往门里挤,却无法移动半分。他只能急切哀求着:“要什么我都给,只要您将盈儿还给我,求您…”
天机老人眉一挑,试探问着:“什么都可以吗?如果我说要『天⽔庄』所有的产业呢?”
“我给!”⽔雁楼猛点头,“只要将盈儿还给我…”
“雁楼,你疯啦?”一⼲好友赶紧制止,“没必要为一个舞伎搞成这样吧?”
⽔雁楼却不顾劝阻,对他而言,再多的财产都抵不过他对盈光的

意,他不会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。
天机老人也觉得有些讶异,“你真的还要那丫头,不管她变成怎样吗?”
“此心此生不变。”⽔雁楼回答得真诚坚定。
“好一句此心此生不变!”天机老人总算露出笑容,却是

诈的那一种,“明天就拿着『天⽔庄』所有的房地契,用八人大轿将那丫头抬回去吧!”
老人说完便将门关上,⽔雁楼也跟着转⾝就要回去做准备。
⽩云天赶紧拉住他,“雁楼,你该不会当真吧?”
⽔雁楼的脸上却洋溢着希望,“富贵如浮云,只要盈儿能在我⾝边,她就是我最珍贵的宝蔵。”
他说完随即丢下好友,脚步匆忙地离去,留下三人难以置信地互望着。
“怎么办?”马凯只觉⽔雁楼疯了,为

痴狂。
⽩云天也无奈地头摇,“这次赌注是咱们输了,只好等他一无所有时再把六十万两赌金给他…”
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帮助好友,毕竟盈光也算是主动离开『天⽔庄』,他们便算输了。
“也只能这样了…”
隔⽇,⽔雁楼真的安排了壮观的

亲阵仗,琳琅満目的聘礼后头跟着一顶华丽的八人大轿,浩浩


来到『驭奴馆』。他⾝着喜袍,

前系朵彩球,一脸喜孜孜地骑在马上,准备风风光光将盈光

进门。

天喜地来到『驭奴馆』,大门却依旧深锁。
⽔雁楼心头一紧,赶紧下马,让小厮上前敲门。“开门呐!新郞官前来

娶了!”
大门立即开启,⽔雁楼心中的大石也跟着放下。他上了台阶正想走进门,却从里头走出一名喜婆打扮的老妇人,旁边跟着一名小丫鬟,手里不知捧着什么。
喜婆小心翼翼为丫鬟撑着伞,口中喊着:“新娘子准备上花轿了…”
⽔雁楼伸长颈子往她们⾝后探去,却不见⾝着凤冠霞帔的盈光。“新娘子人呢?”
他避开两人正想冲进去,天机老人却出现挡在他面前,指着小丫鬟。“这就是你的新娘子,赶快带回去拜堂吧!”
⽔雁楼这才仔细瞧着那小丫鬟,不明⽩老人说些什么,但小丫鬟手上捧着的东西却

引了他的目光--
那是一个⽩坛子,上头还系着一颗彩球。
“这…”⽔雁楼一时会意不过来,脑筋全然地空⽩。
“不是说了,无论光丫头变成怎样都还要她吗?她现在已化成了灰,都在这坛子里头,老家伙就把她

给你。”天机老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⽔雁楼却呆愣原处,死命盯着⽩坛子,动也不动。
老天!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…
他拚命甩开心中的猜测,不愿相信眼前所见,天机老人的解释却无情地将他推向痛苦深渊。
“那丫头回来没几个时辰就咽气了,老家伙可是尽力了,还是抢不过老天爷…”
天机老人

本不在意⽔雁楼的反应,一径望着杨总管手里捧着的锦盒。“『天⽔庄』的所有财产都在里头吗?那我不客气收下了!”
他理所当然拿走锦盒,不忘说着风凉话,“呵呵!以一百一十万两的赎⾝费换取『天⽔庄』所有财产,这笔买卖真划算!”
回过⾝见到⽔雁楼动也不动地望着⽩坛子,天机老人不耐烦地催促着,“还不快带回你的新娘子?好歹让她进了⽔家门,以免当个无主游魂…”
⽔雁楼这才缓缓伸出手,颤抖的手轻触着⽩坛子,好似那是盈光

⽩的脸颊。然后他缓缓捧起坛子,却止不住双手的颤动,小心翼翼将它抱⼊怀中,像是绝世珍宝般紧紧捧着。
怀中的坛子好冷、好轻,他完全

受不到她的重量、她的体温。
“盈儿…”绝望掏空他的心肺,他再也承受不住悲伤的重量,咚地一声跪倒在地,将头埋进

口,用全⾝的体温包覆着冰冷的她。“盈儿…”
声声悲鸣由颤抖的⾝体中传出,令围观的群众忍不住鼻酸。
陪伴前来

娶的⽩云天赶紧在好友⾝边蹲下,红着眼眶轻拍着⽔雁楼抖动的双

,也不知如何安

他。
“快回去拜堂,免得误了时辰…”天机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

给⽩云天,是盈光的卖⾝契。“唉!早知如此何必当初?”
天机老人轻叹一声,便领着『驭奴馆』的人转⾝⼊內,朱漆大门重重关上。
⽩云天只能拍拍好友的肩膀,轻声安抚着:“先带盈光姑娘回家拜堂吧!不然会错过时辰。这是她的卖⾝契,她已经正式属于你了…”
⽔雁楼闻言止住悲鸣,用⾐袖拭去泪⽔,抬起头接过卖⾝契,宝贝地将它揣⼊怀中,接着抱着骨灰坛起⾝。
他对着怀里的坛子柔声说着:“盈儿,我们回家了…”
抱着坛子,他慢慢步向回庄的路,花轿和锣鼓队默默跟在后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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